【楊聰財專欄】楊聰財醫師60歲耳順之年生命回顧第二篇
楊聰財(精神科專科醫師,長期照護專科醫師,老人精神科專科醫師,社會心理學專家,家庭暴力/性侵害/性騷擾防治委員,犯罪防治心理學家,親子教育家,公共衛生醫學博士,臨床教授)
我,楊聰財,1963年8月10日在台北出生。60歲耳順之年生命回顧第二篇,要與大家分享進入國防醫學院醫學系就讀,到陸軍官校進行13周三軍八校受訓的精采生活。
當我收到國防醫學院的錄取通知單時,記得最讓自己崇拜的大哥敦敦教誨我:
1-大哥不喜歡被管束,所以考大學壓根沒有想到要去考軍校;
2-你不一樣,自幼你最聽話順服,也會保護妹妹,並且在兄弟姊妹爭吵時,你總是最能理性的分析我們吵架、意見不一致的源由;
3-台灣軍事聯招主要都是考理工科的題目,沒有想到你是原本專門要考醫學科目的人,也能將物理科目考的很好,達到入學標準。表示老天爺應該認為你是一個當醫生的料。好好去接受軍事訓練以及醫學教育的洗禮吧!
1981年8月底,我到當時仍在汀洲院區的國防醫學院報到,接著全大班近200位醫科學生搭上南下的火車,前往陸軍官校接受13周三軍八校軍事基礎訓練。這13周的訓練至今回想起來,是我心性成長很重要的第一階段。所謂的三軍八校包括:國防醫學院,中正理工學,院國防管理學,政治作戰學院,中央警察大學,陸軍官校,空軍官校,海軍官校。也不諱言,當時會就讀這些學校的學生家庭多是中低收入戶的;這種學生的好處就是「吃苦當吃補」,以及「不管被丟到哪裡,都要有活下去的本領、勇氣、耐力」。
我剛入伍時,真是接受一波又一波的震撼教育:
1-先是被理髮一個三分頭(就與光頭差一步之遙):覺得自己醜死了,萬一休假出去,人家一定都會認出來是阿兵哥,也會是休假外出時,即使穿著便服,也是憲兵注意的對象。(註解:當時還在戒嚴階段,憲兵又叫做軍方的警察,時常配合警察在路上巡邏,維護治安,並且注意有無衣冠不整的軍人要加以糾正)
2-超級兇悍、老是口出惡言的教育班長(由陸軍官校要升上四年級的學長擔任);我特別記得我直屬的教育班長開門見山便說:
A-你們這些死老百姓,從今天開始穿上軍服,就是你們的光榮;
B-我家三代都是軍人,我以身為軍人、日後受成為一輩子榮民為驕傲;
C-從今天開始的13周,你們不要寄望我會給你們好臉色:因為「合理的要求叫做訓練,不合理的要求叫做磨練」;
D-你們在這入伍13周的魔鬼訓練,對於我幾近不堪入耳的評論,務必要訓練「左耳進、右耳出」的能耐:因為這是在磨練你的能耐與心理韌性,當敵人抓到你的時候,絕對不會把你當王子伺候,而是極盡可能的羞辱你,設法讓你崩潰。另外你若因此而懷憂喪志,對自己缺乏了信心,我就建議你早點辦理退訓,免得以後丟了軍人的臉!
3-軍人的訓練是「由外而內」:第一個要求便是每個新兵要端正自己的衣著,即使穿著一般的草綠服,每個人都會被提醒班兵互相對看,從頭到腳,帽子要帶正、扣子都要扣好、衣領不可以有皺褶、鞋子要擦亮。因為你穿的「有模有樣」了,自然就會希望舉止言行都要有點水準。
4-深深體驗到不同方式帶兵的結果:我自己的班長「面惡心善」,剛開始前4周,對於他嚴厲的要求,我們這些菜鳥都是又怕又氣,私底下都稱呼他為「魔鬼班長」;但是等我們漸漸熟悉生活環境以及他期待的一致標準,我們這9位班兵都漸漸喜歡他,到野外受訓時,我們都稱他為「最醜但是最好心地的大班長」!相對的,受訓13周時有位先軟後硬的排長,原先對所有新兵都是笑臉盈盈,說話輕聲細語,讓我們都有如沐春風的溫暖感覺;但是聽說因為他晉升官階發生問題,讓他很不能接受,人很不爽,竟將這些怒氣,就如同心理學所提的「轉移作用」,脾氣變得晴時多雲偶陣雨,人不開心就將全連新兵在早上9點集中,全身武裝站在連集合場地3小時!縱使你是玩過戰鬥營的夥伴們,也很難想像這種「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的磨練吧!
所以日子過到現在,三不五時有親友會問我說:你經歷過這麼多社會大學的大風大浪,為什麼還能屹立不搖,越戰越勇呢?回想起來,真的要感謝這些陸官的長官們,讓我這個原先只會讀書的書呆子,日益蛻變成具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麋鹿奔於左而目不瞬」的能力」!
陸續還有精彩內容,仍會陸續出刊中!
#楊聰財醫師關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