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陳奕劭
@ 2021-08-14
一張張泛黃的黑白相片裡
凍結著一張張靦腆素淨的臉
勾起我腦海中
一個個才華洋溢狂放不羈的年輕靈魂
與我的青春歲月
X中像是一個大觀園
可以看到形形色色讓人瞠目結舌的野蠻同學
一種平常不看書成績照樣可以屌打你數倍的野蠻
一種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讓你自慚形穢的野蠻
一種博學多聞辯才無礙讓你語塞的野蠻
一種風度翩翩卻又精通各項運動的野蠻
將從小大到都是天之驕子的我們
一下子從天堂打入地獄
讓我們萌生一種自己這麼笨幹嘛還活在這世界上的厭世感
高一第一次段考之後
就開始自我放逐的人生
因為再怎麼用功讀書
也比不過平時看報紙少快每天混社團球場
但是課業一聽就懂一讀就通考試輕輕鬆鬆拿高分的野蠻同學
人生至此才了解自己原來這麼笨
再多的認真也只是無濟於事的垂死掙扎
老師答應成績重新計算
用原始成績開根號乘以十是我們唯一的救贖
與其說這是強烈的失落感 倒不如說是巨大沉重的無力感
它如海嘯般快速襲來
摧枯拉朽的把你從小到大用盡吃奶力氣維持的安全感
瞬間摧毀殆盡
你無從抵抗更無須求救
只能隨波逐流到未知的境界
這對於15歲慘綠少年的我們是如此殘酷的境遇
還記得高二第一次物理段考
超變態的考題重重的碾碎我們僅有的尊嚴
不要說我們壞學生成績是個位數一二十分的比比皆是
就連好學生族群能考到60分及格也是寥寥可數
但小孩子硬是破壞行情考了98分
還滿臉考98剛好而已的無辜神情
他是全班年紀最小的同學
天才
額頭上時常浮現一條條疑問的皺紋
捲捲的頭髮 厚重的眼鏡掛在清秀的臉龐
他是我們班第一名
個性敦厚靦腆很少說話 但討論起功課雙眼炯炯有神
除了上廁所離開座位以外 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靜靜看著書
天資聰穎就不用贅述 但他讀書的毅力真是令人佩服到五體投地
每一科都買三本參考書 尤其像是新細說化學那種變態題目的更是他的最愛
不像我們買了一本參考書做了一兩題太難 後面整本都跟新的一樣翻都沒翻
他的參考書是整本寫的密密麻麻每題都做...你沒聽錯...每 題 都 做
如此正義凜然的好學生
看到下課看報紙A書的我們自然露出輕蔑不屑的眼神
我們壞學生們和天才就一起生活在兩個平行世界直到高中畢業
大學放榜後傳來晴天霹靂的消息...
天才竟然沒考上T大醫科,只填上T大化學
大家紛紛耳語"天才不會想不開吧?還是他會重考醫科?"
沒想到他還是念了T大化學
"不對啊~他的志願明明就是醫科,怎麼還是念了化學..."
正當大家狐疑的找尋答案,一年後他平轉T大醫科的消息回答了我們的疑問
普物普化微積分平均99硬是轉到T大醫科
這項創舉不敢說絕後但應該是空前未有
至於他怎麼辦到的...我不用說大家都知道
普物普化微積分三本厚如電話簿的教科書
一樣,寫的密密麻麻每題都做...你沒聽錯...每 題 都 做
或許你覺得這個故事不食人間煙火太缺乏人味
其實天才也有另外不為人知到一面
例如他大一跟普物普化微積分奮戰的同時 竟然跟同學偷偷詢問A片的事
此舉令我們覺得不可思議與震驚
大學畢業之後 他跟我們這群壞學生和解,還一起喝酒聊天
說他受不了T大醫院的政治惡鬥想出國念書
還說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想自己談場戀愛,不要相親結婚..."
原來好學生的夢想或許只是我們垂手可得的東西
此時的我們才真正認識到血有肉的天才
後來他去哈佛攻讀醫學博士,現在是美國著名醫學院的教授
小黑是別班的同學
每天下午放學後排球場總看得到他的身影
最令人聞風喪膽的
不是他的強力扣殺或是刁鑽吊球的精湛球技
而是他是資優班的
"不會吧~~每天都來球場報到,沒在念書,在資優班成績一定是倒數的吧?!"我們酸葡萄心態討論著
後來才知道他不但拿到了奧林匹亞銀牌,還保送T大化學
但故事還沒結束...
上了T大化學後,還是不改瀟灑個性
成天球場廝混,找同學打麻將
還跑去數學系修研究所的高等微積分之類超艱深的課
成績還能一枝獨秀,屌打一起修課的碩博班學長
畢業之後就沒有他的消息...
走過一半的人生,經過多年世事的掏洗
現在的我清楚明白
當年求學階段的豐功偉業與現實社會中的功成名就之間並無其關聯
人人心中稱羨的所謂人生勝利組
不過就是訓練有素的專家
教授、名醫、工程師、建築師、企業家、外交官
在現實社會中扮演著中堅份子
終究過著平凡的人生
永遠不會是那個胸懷雄才大略
羽扇綸巾談笑間便能影響國家世界的領導者
但回到整個人生的軸線來看
外在的學位財富名利都只是工具
能在生命中的每分每秒感受到簡單的幸福快樂
才是真實能握在手裡的東西
致每一位陪伴我走過狂放青春的野蠻同學們
認識你們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事
你們讓我領略到生命的美好
也讓我了解自己的渺小